卻道天涼好個秋

親情、友情、愛情，世界上人與人之間存在著各種情感關係，人與人的結交總是會用某種語詞去定義彼此的關係。無論多麼古怪的辭彙也總有那麼一個足以說明闡述彼此的關係。

但是研磨現在卻很突然的無法用任何一個詞去定義一個人。

黑尾鐵朗。

腦海裡關於他的片段太多，提起這個人總是會有許多的回憶浮現，有好的也有壞的。
壞的比如說：

「研磨、把你碗裡的花椰菜吃掉。」指著對方碗裡的菜，黑尾皺著眉道。

「不要。」

「你是小孩子嗎？這麼挑食難怪長不高。」掩著半張嘴，黑尾一臉壞笑的朝研磨說。

而旁邊的研磨則是覺得煩，丟了個眼神給坐在對面呵呵笑的母親，詢問了為什麼這個時間這個人會在我們家？

「哎呀，因為隔壁黑尾夫婦今天去喝喜酒了很晚才會回來，我怕這孩子在外面亂吃就邀他過來了嘛。」

「而且你也不是不知道外面東西多不營養，小研你幹嘛那麼見外、不是跟小黑從小玩到大的嘛。」研磨的母親還是一臉笑呵呵，對著黑尾又說了些＂不好意思這孩子就是這樣子＂等之類的話，看的研磨只好默默無言的繼續吃他的飯、挑他的菜，隨便餐桌上其他兩人話家常。

進別人家如進自己家一樣、跟別人家母親隨便話家常、還動不動就碎嘴自己的壞習慣？

什麼時候變成這樣子的相處模式的？研磨納悶。

但其實這個從小的玩伴對自己倒又蠻好的。

像是這樣：

「研磨，我們出去玩吧！聽說附近的游泳池新建了滑水到很好玩耶！我們去玩玩看吧！」從朋友那邊打聽到了消息，黑尾提著一袋戲水用具、從泳衣到水槍一應俱全，推開研磨的房門就喊。

「不要，好熱我不想出門。」坐在床角看著漫畫的研磨懶洋洋的道。

「走嘛～」
研磨對於這種死皮賴臉的央求方式還是挺沒輒的。

幼時的自己還不是很懂得拒絕別人，誤打誤撞的跟著黑尾闖過很多地方，踩過水、去過森林、上過鐵塔，無可否認的，黑尾確實有照顧好他。跟他在一起不用擔心任何事。所有事情黑尾都會先規畫好。

或許是因為黑尾比較年長、自認為要照顧好弟弟的關係也可能是單純說要出去玩的是他、因此必須負起責任。

反正不管原因為何，研磨都樂的跟黑尾出去。

跟他在一起很輕鬆、很舒服。

話雖如此，對於黑尾、研磨一開始還是很怕生的。只是次數一多又加上對方經常不顧自己意見的拉著他出去玩，久而久之也就不怎麼怕生了。

慢慢的也敢回話，甚至在發現對方幾乎不太會拒絕自己的要求後也曾小聲求過對方買遊戲給他玩。

雖然只是個小小的卡帶、也不是最新款，那時的自己對金錢也沒什麼概念。隨口跟黑尾提過了幾次之後有天黑尾竟真的以生日禮物的名義買來送他。

而且還裝做沒什麼大不了似的。

一直到國中以後研磨才知道，當初那卡帶花掉了黑尾那時存了好久要拿來買新球鞋的零用錢。

但對於黑尾，不能不提的還是排球。

明明他不愛運動的，卻就這麼莫名其妙的跟著對方打了這麼久的排球，久到連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久到連自己都不知不覺的習慣了練球這件事。

久到連在黑尾畢業之後仍留在排球隊裡為了下一次的比賽努力著。

雖然有一部份的原因是想再次與翔陽比賽，但絕大部分的原因或許是想要回應黑尾的期待吧。

「嗶───」象徵練習結束的哨聲響起，待大家集合之後是例行的教練講評及隊長喊話時間。

「首先，一年級的撿球不要只是單純撿球，記得在場外一邊觀察球的動向…………」因為春高打進全國大賽的關係、音駒排球隊的人數不算少，幾乎快坐滿半個球場，而貓又教練站在前頭訓著話，不僅前排的新生覺得震撼、連坐在後頭的人仍能清楚的感受到教練的氣勢，絲毫不見任何老態。

而接著講的隊長也是一陣激動，似乎對於有後輩能稱呼他學長或隊長感到無比的開心興奮，整個人野心勃勃的發誓今年要再打進全國，還拖著學弟一起發誓。

「但話說……….研磨啊、你就不能給點面子假裝在聽嗎？」山本回頭看向縮在角落偷玩手機、絲毫不給他面子的副隊長。

「不要、浪費時間。」似乎覺得連抬頭看人一眼都是浪費，研磨依然專注於手機螢幕上。

「我說、研磨你…………」

「先走了。」

山本還想說什麼，但研磨看也不看他，只是逕自收起了手機朝休息室的方向走人。只有在經過教練時輕輕點個頭。

一旁的教練則是笑看這個菜鳥隊長拿這個二傳手沒辦法。

誰叫那個能制住我們大腦的人已經畢業了呢。

貓又教練的眼神如是說。

自從上一屆畢業後，研磨變得更安靜了。

隱隱約約的大家都察覺到了。

雖說本來話就不多，可偶爾還是能聽見他與黑尾的小打小鬧，即使大多都是黑尾的無理取鬧居多，但研磨仍會賭氣地陪他吵個幾句。

只是最近卻是連這樣子的日常都聽不見了。或者應該說，他們正在習慣這樣子安靜的研磨。除了必要的指示要求和指導，剩下的就只剩幾個無意義的發語詞。

幾個二、三年級的到現在都還不能適應。而新進的一年級只覺這位學長詭異。真的就如同貓一般。

話少、難以捉摸、且對於排球幾乎沒有任何熱情。

「那個不好意思，芝山學長，你知道孤爪學長為什麼會加入排球隊嗎？或者，為什麼他會打排球呢？」休息室一群實在按捺不住內心那有可能殺死貓的好奇心的一年級，悄悄的問了隔壁看起來人很好的芝山。

「嗯…….這個嘛………………我想大概是追尋吧。追逐著某個人的身影。」

「追尋？」追誰？眾學弟們不解。

「嘛、你們太晚進來了大概無法理解吧！總而言之孤爪學長他人其實很好的，只是話少了點又難以親近了點。你們加油囉。」笑笑地說完話，芝山就起身回去收拾球具，留下一票學弟們在原地。

「這完全不是一點的程度吧……………….根本超難的啊！！！！」學弟們在心中吶喊。

「為什麼打排球………….嗎？」角落的研磨其實有聽見那群人的對話，只是一如既往的，既然人家問的不是他，那他也懶得自己過去解釋。

何況他自己其實也不是那麼明白問題的答案。

反倒是芝山的那句追逐某個人的身影在自己心中激起了蕩蕩漣漪。

某個人…………是指阿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