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道天涼好個秋

　　在忙碌又充實的高三生活過去後，烏野的三年級生們也終於迎來再見的時刻。身為高中生的最後一天、最後一次穿著校服穿梭在這熟悉的地方。

過往的所有一一浮現在眼前，所有的景色在這離別之際突然變得陌生又熟悉。

明明是相處三年的人、遊蕩了三年的校園，卻又在今天才驚覺好像未曾認真的去看待過每樣事物。望著諾大的校園，這時才驚覺青春的匆匆。

烏野的三年級組就這樣杵在休息室外的欄杆上望著這個不知走過多少回的校園一隅。

「真的要畢業了呢……」旭這樣說道。
制服也好、隊服也罷，過了今天，所有屬於烏野的東西就都會成為過去式了。無論他們現在創造的成績再怎麼輝煌、無論他們培養起的羈絆多麼堅強，在時間的推移之下，離別是必然的事實。

時間就是這樣殘忍的東西，他們等待了兩年、終於盼到了烏野的強大，卻又這麼快得放手。

「嘛、總是會有這一天的。」菅原換上笑容，笑著拍了身邊兩位友人又說

「但是大地這樣總算輕鬆了些吧？終於卸下隊長的責任了。」

交接的緣下也已經頗有大地的風範，不管是黑臉或是激勵的話語，或是最重要的、制壓田中與西谷。………嗯、先為緣下默哀個三秒好了。

「也不能這麼說啦。或許辛苦些許，但看到隊伍慢慢有了起色就覺得一切辛苦都值啦。」大地放柔了神情，儘管一開始把教務主任的假髮打飛確實讓他做了好一陣子的惡夢，但是看著後輩們一個個的進步、旭和西谷的回歸與振作，心中只剩滿滿的感動。

已經不會有人再稱烏野為『沒落的強校』、『飛不起的烏鴉』了。

「但是果然是旭呢，最先感傷的果然是你、你這個消極鬍渣男！」菅原看一旁的旭垂頭讓氣起來，笑著奉上了或許是最後一次的『消極退散拳』。

「怎麼連畢業你也不放過我啊…….」旭表示難過。

「你們還真是玩不膩呢。」大地笑著看隔壁的同伴鬧的開心，原本感傷的情緒也慢慢消散。

「差不多該去禮堂了吧。」

「嗯、走吧！」

        畢業後將會變得如何呢？

聽著台上師長致詞的大地不禁出神想到充滿不確定的未來。雖然已經是最後一次這樣子聽著台上的師長教誨了，但是早就聽過無數回、相同意義的祝福仍是讓人感到無聊。

「菅接下來有什麼計劃嗎？」輕輕喚了聲身旁的人，大地小小聲的問著。

「計劃？你問典禮結束後還是以後？」正好也覺得無聊，菅原正想找個同學隨便聊些什麼。

「都可以，反正依主任的性格，鐵定會再講上好久的。」瞄了眼手錶，離預定結束的時間還有兩個小時，夠他們聊了。

「嗯、以後的話其實還沒什麼太大的想法呢。總而言之想先去考個駕照吧。」菅原努力思考了下，雖然中間有個小小的假期，但是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扣除掉要搬家的幾天，剩下的日子有點不知道該怎麼安排。

「開車啊……好像不錯呢，我要是以後拿到駕照了就可以載你和烏野的大家出去玩了呢！雖然前提是要有車啦。」腦中浮現以前日向和影山因補修而遲到的那次練習賽，大地笑笑的說。

「什麼嘛！怎麼是你載我，明明是我先說的，我也可以載大地出去玩啊！」

「嘛嘛、隨口說說而已，別在意、別在意。」揮揮手，大地示意友人別計較這種小事。

「真是的、那大地呢？有什麼計劃？」

「其實本來計劃到處走走的，跟菅的不太一樣呢哈哈。」發現菅的想法跟自己的有點差異，小小的心虛了下。

「本來想說趁著跡會去九州看看的，或者是上回修學旅行去過的京都也不錯，那次沒能好好逛完所以一直想找機會再去看看。」大地笑笑的說完自己的計劃，正想問間意見時卻發現對方一臉若有所思的樣子。

「有種…真不愧是文科系男子的感覺呢…………」喃喃說著，菅原這才想起上回旅行好像就是自己拉著大地到處走…………因為自己對古蹟文物雖說不上討厭，但也實在是沒什麼興趣。所以只要是自由活動的時間他就會拉著大地走掉。原來大地是會好好參觀的類型的人啊…………….

「抱歉上回修學旅行害你沒能好好參觀！抱歉。」想了想菅原開口。

「啊、我不是這個意思，跟你一起到處逛也很好玩啦，看到很多令人驚奇的小景點也很開心啦！」聽到菅突然冒出的道歉讓大地一瞬間慌了，急忙表示自己沒有任何責怪的意思。

「但是大地想看古蹟的話就跟我說一聲嘛、這樣害我好有罪惡感。」靠在椅背上，菅原嘟起嘴看向大地。

「嘛、還有機會啦，別放在心上。」為了安撫友人，大地拍了拍菅原的肩。

何況他其實也算是半自願的跟菅原到處跑吧。甚至因為菅原選擇跟自己一起逛而感到開心。

他才不會說，其實那時候的他也無心於古蹟神社之類的景點。

那時候的他們還不是情侶，還沒確定彼此在自己心中的地位，都把對方放在心尖上，卻都只敢以好朋友自居。

本能的想賴在對方身邊多一點時間，無論什麼時候、什麼地方。

因為你就是世上最美的風景。

靈機一動，大地開口道：「不然做為補償，你陪我再去一次那些地方吧！」

「咦！！？可是………….嗯……好吧。」思考了會，看著大地認真的神情，菅原覺得自己其實也沒什麼損失便索性答應。

「那就說好啦！」

雖然說是沒什麼損失，但是在看到自己答應後便馬上露出笑容的大地，菅原還是有種自己把自己給賣了的感覺。

算了、反正是大地。看著對方甜甜的笑容菅原也跟著笑了。

「那等會呢？」問話的是菅原「大地等等有想要做什麼嗎？」典禮結束後有一小段在校生歡送的時間，再來就是離校了。

「沒特別規劃欸，或許我們幾個一起聚個餐？把旭和清水也邀來。」

「好啊好啊，我們單獨吃的話旭那傢伙的玻璃心又要碎了。」贊成對方提議的同時菅原也不忘調侃某個不在身邊的人。

「真是、那個鬍渣男。」習慣的唸了句，但大地的語氣卻是帶著笑意。

這時的旭莫名的打了個冷顫。

「那等等先陪我回趟教室可以嗎？有東西忘了拿。」

「喔、可以啊。」

等大地結束話題再次把焦點放回終於快要結束的典禮後菅原偷偷地瞥了眼大地，他應該沒察覺吧？…………雖然他們才在一起沒多久，但感覺大地就不是會在意這種東西的人。

真傻啊……………………………………….菅原想。像個孩子在意這種事情什麼的……….

        當終於熬到了典禮結束，眾畢業生們瞬間歡呼，一瞬間禮堂熱鬧異常。拍照的拍照、哭泣的哭泣，告別的告別，各個學生紛紛祝福對方或相約著再見的日子。

「走吧，菅。」收拾著書包，大地喚了聲。

「啊......你先去找旭他們好了不然等等怕找不太到人，東西我自己去拿就好好了。」眼尖的看到也有幾組人朝教室移動，菅原隨便扯了個藉口。

「等等校門口見！」幾乎是一說完就跑，完全不給大地任何跟上來的機會。

「菅、等............」大地一句等一下都還沒說完，友人的身影就這樣消失在人群中。

「呼..............」靠著休息室的門，菅原慢慢調整自己的呼吸。

握著偷摸來的、大地的畢業證書。小心翼翼的解下第二顆鈕釦放進捲筒中。

另一邊被留在原地的大地轉頭想先去找鬍渣男，卻被背後一道怯怯的女聲叫住。

「那個、不好意思............請問可以給我你的鈕扣嗎？」詢問的是一位嬌小可愛的女孩子，低著頭，緊張得連聲音都是顫抖的。

「可以啊。」

於是當菅原再見到大地時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幕，不知道該說是帥氣還是好笑的裝扮。

「大地你怎麼扣子全不見了？」捧著腹，菅原大笑地指著大地的立領外套笑道，把不屬於歡樂的詫異失落收起。

「菅你才沒有資格說我呢！你還不是只剩一顆！」

「我再怎麼少也比你多一顆，才沒有你暴露呢！」

「好了、好了，你們就別互相笑對方了。」一旁的旭，因為眼睛痛而連忙出聲制止小兩口甜蜜的鬥嘴，充當一回和事佬，卻沒想到會引砲火到自己身上。

「咦！！仔細一看才發現，鬍渣男你竟然也有扣子被要走！！？」菅原表示驚呆了。「到底是哪位勇者敢向你這個留級五年的黑道大叔要鈕扣！？」

「看來我們的王牌還是有點人氣的嘛！」重重的拍了下旭的肩，大地笑的無比燦爛，「快說說是誰啊？」

「你們就別挖苦我了，而且你們自己不也一樣，要講就大家一起講嘛。」旭難得地鼓起勇氣向霸凌說不。

「呃...........」

「嗯...........」

於是三個人之間的氣氛突然低迷了起來，誰都不願意先說。

「抱歉來晚了，剛剛有事耽擱。久等了。」清水的聲音傳來，適時的打破沉默。

「既然到齊了就走吧！」

        一路上四個三年級聊的都是這三年間發生的大大小小的瑣事。

「還記得那時期中考複習會菅原你準備的處罰還真是嚴厲啊…………..」回想起來仍歷歷在目，旭怕怕的說。

「咦！？還好吧？也不過就是答錯要吃辣椒而已啊！」

不、一點都不好。有參加的大地跟旭在心裡默默的吐槽。

況且那時候田中跟西谷還吃到快往生，這情況怎麼樣都說不上是「還好」。大地在心裡又默默補了一句。要不是有清水的鼓勵，或許排球部就會失去兩名重要的隊員了吧。

「清水這三年辛苦你了。」大地認真的說「每次都要你鼓勵田中和西谷兩人，尤其考試的時候，真是麻煩你了。」

「不、不會，我很慶幸自己能夠這樣子陪伴你們，看你們這樣子一路走來總算成功、很開心。」清水小小聲的說。

「是嘛，你也有開心到真是太好了。」大地笑著說，腦海中又浮現許多令人好氣又好笑的畫面。

於是他們就這樣天南地北的聊著，暢快的說著三年間的種種直到吃完晚飯。像是要把所有遺憾或未完的一次說完似的。連平常不多話的清水也難得地講了許多話。

等他們踏出店門的時候已經傍晚了，溫暖和煦的夕暮映在他們臉上折射出溫柔的顏色。

「那、再見。」

        而菅原和大地則因為兩人正好同路而多了些獨處的時間。

「對了，這還給你。」菅原拿出收在包包裡的畢業證書，菅原小心翼翼的遞給對方。

「謝啦！」接過證書時，大地聽見某個輕輕的聲響，但是他卻不敢開口直接詢問。

菅原一直都是細膩而敏感的。他害怕他的直接會令菅原尷尬。

而菅原也想，大地一直都是勇敢而遲鈍的，尤其在感情這塊。他害怕他的小心會細膩到對方無法察覺。

「唉………………………」

「唉………………………」

兩人同是在心底偷偷的嘆了口氣，任憑尷尬的空白圍繞身周。

「那個……..」分別的岔路口已近在眼前，覺得不能再這樣下去的大地鼓起勇氣開口。

「這個，請你收下。」伸出一直握在掌心的鈕扣，大地能夠感受到自己的臉紅得發燙，但是在抬頭看到菅原臉上的笑容後，卻又覺得值得。

如果我小小的臉紅可以換來你這樣好看的笑容，那麼及使是百次、千次，我也會做的。

「看到你衣服上沒有我還以為你送掉，難過了好一下子呢。」笑得開懷，菅原開心地接過鈕扣，整個人像沾了蜜糖一般甜滋滋的。

「謝謝你。」

        「話說，我禮物都送了，我想要回禮。」大地這麼說道。

後來兩人很乾脆的繞了遠路，為了增加獨處的時間。

「回禮嘛…………」菅原手抵在下巴，假裝認真的思考。

而後趁大地不注意的時候，偷偷地吻上去。

「這樣你滿意嗎？隊長大人？」俏皮的眨了眨眼，菅原趁著大地還當機在原地的時候，踩著輕快的步伐踏上回家的道路。

「喂、喂，菅，等等！」而晚一點才回過神的大地則是踏著雀躍的步伐，追逐在同樣的道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