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道天涼好個秋

勇利其實並不是很喜歡喝咖啡。

比起咖啡，它更偏愛可可一點。但是通常為了體重著想，教練只會准他喝咖啡、而且還是黑咖啡。

對於咖啡，勇利說不上討厭、但也不到喜歡，說穿了就是不習慣那苦澀的味道。

不至嚥不下去，但仍然不喜歡。

偶爾在夜深人靜、需要保持清醒構思下一賽季的風格時來上一杯或許不錯，可如果是幾個好友相約去吃下午茶時，咖啡絕不會是勇利的選擇。

雖然通常相約喝下午茶這件事並不會發生在他身上。

與他熟悉的朋友都知道比起那種交際的場合，勇利更願意一個人在冰場上溜著、即使漫無目的。

他的性格也不像其他選手那樣擅長言談，沒幾個好友的他甚少接到喝下午茶這種悠閒的約。所以也未曾放在心上。

但最近這個習慣卻慢慢地被改變。

無論是喝下午茶抑或是喝咖啡都是。

在卸下比賽的重擔後，勇利就不需像身為選手時那般維持完美的體態。現在姑且身為教練的他，畢竟只是教教小孩子，體重什麼的無需那麼在意，甚至胖一點才更受小朋友喜歡。

只有偶爾胖過頭時維克多才會笑得燦爛如陽，然後沒收他的晚餐、換成小小一盤沙拉。

不過多數時候，維克多其實也偏愛比較有肉一點的勇利，原因無他，就只是軟軟的很好抱而已。

因此最近維克多的嗜好是在忙了一上午後，拖著沒課的勇利忙裡偷個閒、去喝喝附近的下午茶，打牙祭的同時也養胖他的小豬豬。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為？

但為了不要把小豬養得太胖，維克多只好強制勇利只能喝無糖無奶的黑咖啡。

自己則是會點杯卡布奇諾，坐在一旁一邊品嘗飲料、一邊欣賞他的小豬。

維克多其實挺喜歡喝咖啡的，香醇的口感和淡淡的苦澀，同樣地，在以前仍身為選手時，還需要準備比賽、商演的時候，最喜歡的是就是走進間巷弄裡的咖啡廳，找個最角落的位置坐下。在咖啡香的環繞和悠揚平緩的音樂圍繞下，思考著該帶給觀眾什麼樣的驚喜。

從黑咖啡到拿鐵他都不挑，最近會那麼熱衷喝卡布奇諾其實也只是因為他想看看店員的拉花究竟還能便出什麼花樣。

喔對、那個最近其實已經持續了好一段時間。

久到店員都認得他們、明白這個銀髮男子總是會點杯黑咖啡給那個黑髮男子。偶爾會討好似的加塊小蛋糕，而近期他總是為自己點卡布奇諾。並且暗暗的好像在期待每次的拉花圖案。

店員每次都會看見這個銀髮男子滿臉期待的盯著他拉花。感受到背後熱烈的注視，店員總是得拿出十二萬分的精神、全神貫注地努力作畫。

附帶一題他現在的目標是畫個他們的畫像。

「今天也是老樣子嗎？」

注意到人正朝店裡走來，店員露出招牌笑容，未等人開口便先問出口。

「麻煩你了。」維克多對著熟捻的店員笑了笑說道。

「今天另外一位呢？」趁著泡咖啡的空檔，店員問道。

「還在睡呢。我有留字條讓他晚點來了。」維克多露出寵溺的笑容，這樣子對店員說。

而店員也沒再回答什麼，只是點點頭表示了解後便識相的退回櫃檯去。

「我賭今天的小費，那兩個人一定是情侶！」

「你又知道了？」

「你看看他臉上的笑容，標準的傻爸爸型寵溺笑容！」

「你是當過爹嗎！你又知道了！！」

「因為我男朋友也會這樣看我啦。」說完女店員還不忘捧著臉表示一下嬌羞。

「滾吧你」另個單身女店員表示，很想讓他嘗嘗何謂單身狗的憤怒鐵拳。

這時候的維克多並不知道，他和勇利的關係是這間咖啡廳店員間最熱門的話題。有時還險些引發衝突、或者讓人賺了額外的收入。

聽不到櫃台內的對話，維克多看著窗外來來去去的人潮，喝著手上咖啡，默默計算這次小豬會睡過頭多久。

自從引退後，他們倆的日子比起那時候同場競技的時光輕鬆了不少，但說輕鬆其實僅僅只是壓在心上的壓迫感淡去了而已。

對維克多而言，引退是因為年紀和體力真的不能再和年輕一輩們比了，何況他的國家、俄羅斯還有個可靠的後起之秀──尤里．普利謝茨基。

每每看著對方可以恣意妄為的編排著一個比一個更難的跳躍組合，維克多只能在心裡感嘆著自己終究是老了。

不過論成熟男性魅力的話，即使已經引退他依然自認不會輸給任何人的。

唯二可以稍微跟他相比的只有克里斯和勇利而已。

至於勝生勇利引退的理由，以年紀和體力來說要拚也不是真不行，畢竟他的教練、維克多．尼基福羅夫，就是個世界鬼才、二十八歲的高齡花滑選手。

相比維克多今年也才二十九歲的勇利，體力又好、也沒受過什麼重傷，真的要再拚、打破維克多的高齡花滑選手紀錄絕不是什麼問題，況且還有個以帶給世界驚喜為己任的教練編排節目和指導，說不定再奪個金都有可能。

只是跟其他選手比起來，勇利覺得已經足夠了。

他已經得到答應維克多的金牌，也得到了他人生中一直在追尋的人，真的足矣。

他不敢再強求更多了。就把舞台讓給新一輩的人吧。

「比起比賽，我更想和你一起享受生活。」

一起無所事事的窩在客廳看著無聊的電視劇、一起在寒冷的早晨賴床、一起迎接春天的百花綻放，那些過去他們都不曾重視、不曾好好看過、享受過的，勇利想要和維克多一起補回來。

趁著他們都還走的動的時候。

自家學生兼戀人都這麼說了，維克多也想不到什麼話好反駁，甚至相反的心底有些被對方打動。

那時候看著勇利眼神閃閃發光的對著他這麼說，維克多驚喜之餘也不忘給對方一個大大的擁抱。

確實，他是在遇見勇利之後才懂得去享受愛和生命。

享受愛人與被愛的滿足感，享受因為短暫所以絢爛的生命，但是現實是他們都被比賽和表演的日程逼得幾乎沒有時間好好享受。

除了自己的訓練外還要兼顧教練的工作，而勇利則是要適應俄羅斯的場地以及努力跟上維克多給的課題，兩人每天不是待在冰場就是回家休息，幾乎沒有時間出去玩。

貌似就是那時開始，他們約好一個月至少空出一個下午，一起到哪走走。

有時只是附近的公園、有時是書店、或者街角的麵包店，後來不知怎的，就養成了先帶著馬卡欽去公園溜溜，然後去書店逛逛，最後再到咖啡廳品嘗咖啡香和書裡的世界。

一開始勇利有些抗拒，但是在維克多幾次軟磨硬泡下勇利還是妥協了。

反正他就是拿這個人沒轍。每每看見維克多那張過分好看的臉露出一絲絲難過的情緒時他就忍不住妥協了。

維克多慢慢攪著咖啡，慢慢想著這幾年和勇利一起生活在俄羅斯的日子，想想好像又差不多該想個什麼計畫再把人騙回去日本一次了。

不過現在引退了，勇利也沒有什麼藉口好不回家應該很好拐才是。

腦中正想著各種「驚喜」，眼角就瞥見有個熟悉的身影喘吁吁的奔來。

「小豬今天遲到兩小時喔！蛋糕沒收！」滿臉笑容，維克多好笑地看著勇利扶著牆壁喘氣。

「咳…咳，你怎麼沒叫我？」

本來還在奇怪為什麼身邊少了人，結果一起床看見桌上的字條驚覺大事不妙，勇利抓了錢包手機就一路趕過來。

「勇利昨晚應該很累吧，看你睡的那麼香就不忍心叫你起床了，反正今天也沒什麼重要的事嘛。」仍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維克多彎身摸摸應該也是一路跟著勇利跑過來的馬卡欽。

「馬卡欽你說我是不是很體貼？」

「汪！」

「……」勇利看著這一人一狗無言。

招來服務生，維克多一貫地無視勇利個人意見幫對方點了杯美式黑咖啡。

「甜點嘛…………就來個愛睡的小豬吧！」

「維克多才沒有那種東西，你不要為難店員。」

對於維克多這種邊調侃他邊帶給店員困擾的行為勇利很是無奈，向店員賠笑臉，勇利轉過頭對著人說。

「明明是你先睡過頭的！」

「還不是你害的……」

對於情侶間的小吵鬧，店員其實看得很開心，但礙於仍在工作中的關係，只好稍微打斷。

「不好意思，甜點的部分幫你們配蒙布朗可以嗎？」

「不好意思麻煩了。」

意識到自己竟然無視人家跟維克多吵起嘴來，勇利馬上道歉。

而維克多則只是對店員笑了笑示意這樣安排沒問題。

剛剛回去的店員則是又一邊準備咖啡一邊跟另個店員話家常。

「我跟你賭我這個月的薪水他們一定是情侶！」

「你又看到什麼了？」

「我跟你說那個黑髮男子脖子上有吻痕！！」

「你確定！？等等出餐換我去！」

「不要！我眼睛比你利多了，肯定能再看出些端疑！」

只是同樣地他們的打賭傳不到外面正享受著兩人天地的他們

待店員走遠後勇利才又對著維克多開口

「啊啊好丟臉……怎麼辦」

「不會，勇利這麼可愛沒問題的。」

拍拍戀人的肩，維克多發自內心的說道。眼神盯向勇利的脖子，滿意的看著自己昨晚的傑作。

只是聽見這樣的安慰並沒有讓勇利更開心，反而心情更複雜了。    

一個二十九歲的男人真的還適用可愛這種形容詞嗎？

這詞比較適合放在尤里身上吧？？

勇利開始苦惱如何才能擺脫小豬的形象。